事了拂衣去 深藏功与名

2024-05-0705:07:19综合资讯0

《诗词大会》第六季第三期,主持人用李白《侠客行》中的名句提问,结果36位百人团的选手,都把“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中的“身与名”答成了“功与名”。

康震教授看到结果后颇为意外,说:这一题“非常简单”,从语义上分析也不可能是“功与名”,因为“功”根本无法隐藏。

部分网友猜错了答案,并发表评论说:这是“李白一开始就写错了的”,他本想写“功名”,但后来笔误成了“身名”。对此,居然还有一些网友点赞。

可见,这一题并非“非常简单”。由于李白的《侠客行》并未纳入基础教育教材,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身名”是一个相当陌生的词汇,而“功名”则深入人心。

对李白名句的以讹传讹,背后反映的是儒家文化影响下的世俗价值观。而这种价值观与李白《侠客行》中所表达的“隐士情怀”显然存在冲突。理解这一点,就能明白这句诗被误解的原因。

至于康震教授提到的“语义学”,现代国人又有几人会对此在意呢?

康震教授很惊讶,这次百人团的选手们,竟有如此之多的人答错了李白的名句。他从“语义学”的角度分析,这句诗的后面只能跟“身与名”,因为只有“身”是可以隐藏的,而“功”是无法隐藏的。

一个人建立了功绩,做下了大事,这些东西必然是摆在明处的。在众人的视线之下,你要如何隐藏呢?倘若你只是默默无闻地做事,根本没人会注意到你的存在,那也没有必要隐藏了。

“功”是显露的,是无法隐藏的这个问题对康震教授来说非常简单,但他显然高估了“百人团”。

“百人团”的选手看似是诗词高手,但实际上他们只是来自社会各行各业的诗歌爱好者,本质上是一群普通人。

“百人团”的水平如何呢?连小学低年级课本上标注了读音的“曲”字都能读错。李白固然有名,但他的诗作并非每一首都纳入了基础教育教材。

换句话说,除非“百人团”的选手平常确实留意过《侠客行》这首诗,否则他们对于这个名句,只能停留在“听过”的程度上,并不会去了解它到底使用了哪些字词。

当“身与名”和“功与名”同时出现时,他们只能依据自己的知识储备来判断。“功名”是一个常用词,“身名”是什么东西?没听说过。

每个人掌握的知识都不同,一些你认为常识的东西,很多人可能根本闻所未闻。

当你的知识积累越多,你就会理所当然地以为别人也知道得和你一样多,这就是所谓的“知识的诅咒”。正如“白天不懂夜的黑”,康震教授无法理解,“百人团”怎么会答错如此简单的题目。

那位坚持认为“身与名”是李白写错了的网友也是如此,因为他没听说过“身名”这个词(它确实存在),所以只能接受“功名”了。

李白《侠客行》整首诗颂扬的是春秋战国时期的侠义精神。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所体现的却是东晋时期才开始流行的后来影响了中国士大夫阶层一千多年的“隐士情怀”,其源头是东晋诗人左思的诗作。

那个时代,士人们最大的理想就是出仕做官。当时并没有一个公平的制度让他们得以如愿。于是他们的满腹经纶,便无处施展。

许多诗人在自己的作品中流露出只求展现才华,实现抱负,而不计较得失的心境。“治乱进退”开始成为中国古诗的主题范畴,从左思开始,一直影响到陶渊明,再影响到李白。

怀有“隐士情怀”的高人们,淡视“功名”。左思在他的《咏史八首其一》中说:“铅刀贵一割,梦想骋良图。”

只要能给他一个机会,让他施展才华,哪怕像铅做的刀一样,一生只用一次。实现了梦想,他就死而无憾别无所求了。

李白“事了拂衣去”体现出来的精神,显然就是左思这种精神的延续。这种不计名利和回报的精神太过高尚,在普通人中并不得宠。</p

当人们看到“身名”与“功名”并列时,会不自觉地倾向于选择后者。 “百人团”成员之所以不选“身与名”,除了对这个词组感到陌生外,还因为他们普遍缺乏康震教授提到的“语义”分析能力。

近几十年来,我国过于重视英语教育,而忽视了母语教育。连小学一年级的诗词用字,连“曲项向天歌”中“曲”字的发音都无法理解,都觉得“很难”的人们,与他们讨论“语义分析”,显然是难为了对方。

看似简单的一道题被答错,假如原题和“曲项向天歌”一样出自小学课本,我们或许可以批評“百人团”缺乏常识。当李白《侠客行》中的句子答错,便很难责怪“百人团”水平低下了。

由于李白这首诗在当代重要的诗歌鉴赏词典中鲜有收录,表明这并非李白诗歌中的代表作。

《侠客行》这首诗在当代受到广泛关注,有一定的特殊原因,其中至少有一个因素与金庸同名武侠小说相关。对于“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这一句诗,大多数人只是有所耳闻,并不深入理解。

再加上“功臣”这一具有分量的词汇作为对比,在二选一的情况下,“百人团”答错了也属于正常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