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千里人心共赏时”的农历八月十五之夜,“一年月色最明夜”的意境已深深印刻在人们心中,因为这一晚的满月不仅以其圆润丰满的美感示人,更因承载着中国人特有的月亮节、团圆节的寓意。
春节、端午、中秋一直为人津津乐道的三大传统节日,但其中中秋节的形成时间最为晚近。虽形成较晚,与中秋节相关的种种习俗却有着悠久的历史渊源。
对日月的崇拜是古代原始宗教的精髓之一。太阳和月亮这两个天体,在古人眼中代表着世界的一阴一阳,即所谓的“日者,阳之主”,“月者,阴之宗”。阴阳作为宇宙的两种基本对立力量,支配着时间的昼夜更替,季节的春夏秋冬,空间的东升西落,五行学术中的水与火。日月作为阴阳的化身,相辅相成,相互依存。
日月的正常运行是天下昌盛、万物和谐的保障,“日出于东。月出于西,阴阳长短,始终相巡,以致天下之和。”正是出于这样的理念,古人十分重视对太阳和月亮的祭祀。早在商代,人们便将日月拟人化为东母和西母,到了周代,祭祀的时间会根据日月在时间上的属性而有所不同。秦汉时期,日月祭祀是皇家的重要礼制。此后的历代王朝,都有祭月的典籍记载。
在隋唐以前,对月亮的祭拜仅限于皇家,民间并无拜月的记载。其主要原因,是如日月这般代表着阴阳的大神,只有皇家才有资格与之沟通,普通的百姓是不能随意祭祀的。
到了隋唐以后,随着人们天文知识的增长和时代的进步,人们对月亮有了较为客观的认识,以往关于月亮的神圣色彩逐渐褪色。特别是在唐代,当时的唐人极具浪漫主义精神,亲近自然,虽然那时中秋节尚未形成后来的大型民俗节日,但是在中秋时节赏月已经成为了文人的流行风尚。并由此产生了令人津津乐道的诗句,如“一年逢好夜,万里见明时”、“三五夜中新月色,一千里外故人思考”。
宋朝时期,中秋节正式成为民俗节日,以赏月为核心的中秋节俗也在这一时期形成。在《梦梁录》中也记录了中秋这个名字的由来:“八月十五日中秋节,此日三秋恰半,故谓之‘中秋’,因此夜月色倍明于常时,又称为‘月夕’”。宋代文人沿袭了唐人赏月的雅兴,并在赏月诗词中融入了更多感物伤情,在明月的清辉中增添了几分感伤,常常发出类似“此生此夜不长好,明月明年何处看”的感慨。
虽然文人墨客在赏月之时难免感伤怀旧,但普通大众的中秋之夜还是十分欢快的。根据《东京梦华录》的记载,中秋节时,各家酒楼都会出售新酿的酒水,富裕人家还会布置亭台楼阁,为赏月增添节日气氛。而家中没有高楼的中小人家,也会搭设月台,摆开家宴。这一天晚上,宵禁取消,夜市通宵营业,“闾里儿童,连宵嬉戏”。
在中秋的晚上除了赏月之外,十二三岁以下的儿童还会穿上成人的衣服,登上高楼,或者在庭院正中“焚香拜月”,男孩祈求“早步蟾宫,高攀仙桂”,女孩则祈求“貌似嫦娥,圆如洁月”。当时还有人对此赋诗“时人莫讶登科早,只为嫦娥爱少年”。
到了明清之后,中秋节作为民俗大节,节俗活动也开始变得丰富多彩,民间的祭月与拜月活动开始盛行,根据《帝京景物略》中的记载,八月十五的祭月一般会有特制的木制神像,不再是早期纯道教色彩的嫦娥,而是演变为而来佛道交融的月光菩萨与捣药玉兔并在的世俗形象。人们能够在商铺之中买到绘有月光菩萨像的月光纸,这种月光纸有大有小,人们在家中设置月光位,向月祭拜。
在明清时期的祭月风俗较比之前有了很大不同,月亮之神逐渐的成为了女性专属的崇拜对象,在一些地区有了“男不拜月,女不祭灶”的说法,而女性在对月祈祷的时候,内容一般也都变为了婚嫁子嗣。在祭拜结束之后,会将月光纸焚烧,然后将贡品分给家人。
在清代有童谣:“八月十五月儿圆,西瓜月饼供神前”,一般瓜果与月饼是中秋节祭祀月神时候的主要贡品。早在宋朝时期,月饼就已经出现了,但当时还没有将月饼作为重要的节令食品。以月饼作为中秋特色食品的风俗大概开始于明朝,民间也流传着元朝末年八月十五吃月饼杀敌的传说,当然了这种传说并不可信,但也说明了在明朝已经有了中秋吃月饼的习俗。明朝人沈榜在《宛署杂记》中也证实了这一点:“土遮家俱以是月造面饼相遗,大小不等,呼为月饼。”
中秋节的另外一个非常重要的中心意义是团圆,人们由天上的月圆联想到人事的团圆,因此中秋在古代被视为特别的“团圆节”,月饼在民间也开始作为团圆的象征与联系亲族情感的信物互相馈送,这一天尤其重视夫妇的团圆,出嫁的女性即使白天回到娘家与父母团聚,晚上也一定要返回夫家,有俗语:“宁留女一秋,不许过中秋”。
中秋节作为传统民俗大节,各种节俗形态从古至今也发生了许多重大的变化,现在人更是很少再有赏月的雅兴,每年中秋的明月依旧,人心已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