羁绊下的囚笼
四十年前,横山良多降生于日本小镇一户平凡人家。
父亲威严持重,视事业为重中之重。虽能力有限,但也以小小诊所为傲,在邻里间颇受尊重。
他期望儿子继承衣钵,成为一名优秀的医生。
良多的母亲是全职主妇,除料理家务外,偶尔陶冶情操。她任劳任怨,期望儿女成家立业,寻觅幸福。
这是一个平凡而典型的家庭,但良多却只觉压抑。
多年来,他从未能满足父母的期望。
童年时,良多为博得父亲欢心,立志学医。但事实却是,他既无天赋,也无毅力。学习数年,成绩依旧平平。
无奈之下,良多转而攻读美术,自己唯一的强项。毕业后,他却久寻不到工作,只能四处打工,甚至靠老师施舍才觅得职位。
此次回乡之前,他再度失业,简历投出去也无一回复。父亲例行询问,他只能编造谎言掩饰。
除却失业,良多的婚姻也无法令家人满意。
大学毕业后,良多久未婚配。母亲频频催婚,劝说“哪怕结了再离”。
直到四十岁这年,良多才娶了一位丧夫再嫁的女子,还带着十岁的继子。
初次见面,母亲礼貌地表示欢迎。但转身便暗中劝说良多离婚。
神经大条的父亲甚至当面表达对“拖油瓶”的嫌弃,弄得良多夫妻尴尬不已。
种种积怨之下,良多只想逃之夭夭。
即使他知道,姐姐正谋划着搬回父母身边,改建老宅,这可能威胁到自己的财产继承权。
但他宁愿失去财产,也要远离父母。
良多的困境,何尝不是许多中年人的日常?
生而为人,岂能不背负家人的期盼?
但世事坎坷,多数人奋斗一生,依然碌碌无为。
人到中年,无颜面对家人的失望,更无法正视自己的无助。
只能用逃离躲避内疚,用不耐烦掩饰软弱。
小心背起重重枷锁,心中所盼的家,反成了最令人恐惧的牢笼。
莫等来日方长,余生无常
年幼时,横山良多便痛苦地意识到,他这一生或许都要活在哥哥纯平的阴影之下。
上学时,纯平成绩优异,人缘极佳。老师谈起纯平,满是喜爱。提到良多,也只是轻描淡写地描述为“横山家的弟弟”。
在家中,纯平更是耀眼的明星。母亲引以为傲,处处夸奖看重。父亲则视其为传人,寄予厚望。
落寞的良多,在十八岁那年,未经任何人商量,便放弃学医,转而学习美术。
因为这是哥哥唯一不擅长的科目。
他希望有朝一日,能靠努力在家人面前扬眉吐气。
可惜良多还没等到功成名就,便迎来了哥哥的噩耗。
那一天,纯平兴致所致去海边散步,发现一名儿童落水。
他毫不犹豫地跳进大海,救出了孩子,自己却失去了生命。
十五年来,母亲无数次自责为何没有阻止纯平去海边。她迁怒于那个被救的孩子,要求对方每年来祭拜,一次次表达谦卑和愧疚。
父亲同时失去血脉和事业传人,变得更加孤僻。
即使退休后,他仍常常独自待在诊室内。虽然他知道,这里再也不会迎来下一任主人。
而良多感受到的,除了悲伤,还有惭愧。
当初他正是仗着哥哥能继承家业,才敢放肆地追求自我。
然而在追求的道路上劳碌多年,他还是一事无成。人到中年,他也不敢放弃美术,从头学医。
自卑的良多,对父母的态度愈发敏感。
见到自己的房间变成杂物间,哥哥的卧室却一直被打扫得干干净净时,良多在心中暗自恼火。
听到母亲把自己的儿时趣事记到哥哥身上时,良多也忍不住郑重地向父亲纠正。
他心中积聚了太多的不甘,以至于即使察觉到家里的变化,也没有将这些变化放在心上。
他知道浴室已经增加了防滑扶手,父亲走路已不再利索,母亲心中更加固执。
但良多隐隐觉得,死亡和离别,都还遥不可及。
他忍耐着不耐,与家人一起聚餐、合影、扫墓,然后匆匆离开。
却没有料到,这次相聚,竟是全家人的最后一次合影。
第二年,外甥因病缺席。第三年,姐姐一家前往夏威夷。
再后来,就是父亲逝去,母亲病重……变故接连袭来,令人措手不及。
那个将家人笑语化成永恒回忆的过去,如今如泛黄的画卷,定格在了脑海。
青春岁月,我们误以为时光漫长,可以挥霍青春恣意前行。
于是,我们迫不及待地远走高飞,追逐心中向往。
奋斗半生,却发觉目标遥不可及。
父母已步入暮年,他们等不及子女功成名就,急切盼望儿女尽孝。
家人亟待关怀,他们等不及儿女功成名就,期盼儿女为其遮风挡雨。
岁月残酷无情,它的流逝往往超越我们前行的脚步。
不要等到来日方长,因为人生苦短,稍纵即逝。
珍惜当下每一次相聚,因为每一分钟都是独一无二的珍宝。
3
岁月步履不停,且行且珍惜
父亲离世后,母亲独自居住在老宅。良多和姐姐各自为家庭忙碌,只能偶尔打电话问候。
一日,良多突然梦见父亲,父亲托梦说母亲可能在二十八日有劫难。
醒来后,良多忧心忡忡。
无奈工作繁忙,良多只能到二十八日才能收尾,他还需要应酬同事,照顾小家。
身为中年人,良多无法将精力和体力都投给母亲,只能每天发短信问候。
好在母亲的回复一如既往,絮絮叨叨地关心儿子的身体。
良多逐渐放松,打算按照原计划,三十一日回家陪母亲过年。
没想到二十九日一早,姐姐来电告知,母亲摔伤住院。
她倒下的时刻,没有一个子女陪伴在旁。
良多猛然醒悟,他欠母亲太多。
直到四十岁,他才有钱给母亲零花钱。母亲收到钱后满脸欣慰,但他却再没有让母亲享受过第二次欢悦。
他曾承诺带母亲出游,但转头就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至今还没学会开车。
他没能让她看到自己有出息的样子,没能让她见到自己的血脉。
他想让母亲活着看到所有心愿一一实现,但先进的医疗技术也无能阻挡生命的流逝。
母亲的病情日益严重,最终成为了植物人。
医生多次表示,病人已经没有知觉,治疗只会增加痛苦。
但良多还是要求医院为母亲上了呼吸机。
因为他想让母亲坚持到女儿出生,让她看到自己后继有人。
这是他能稍稍弥补遗憾的唯一方式。
无论有多么不舍,母亲还是不可挽回地离世了。
良多突然意识到,他不再是某个人的儿子,而是两个孩子的父亲。
他需要担起家庭的重任,成为妻儿依靠。
他买了车,带着家人四处兜风,实现了当年未能给母亲兑现的承诺。
他还计划明年带孩子们回家扫墓,讲述母亲曾经的故事,传承亲人之间世代相传的爱。
人生无常,意外猝不及防,遗憾永难弥补。
不要等到失去后,才追悔莫及。
从现在开始,用心回馈当下每一份温暖。
此刻的多一分陪伴,未来就少一分遗憾。
岁月从来步履不停,让我们珍惜每一步,且行且珍惜。
▽
书中,作者借良多之口沉重地感叹:“人生,总是有一些来得及和来不及。”
人到中年,你会发现,人生中扑面而来的都是失去。
失去兑现承诺的对象,失去弥补遗憾的机会,失去慰藉人生的陪伴,失去照亮生命的悸动……
无数珍视的人和事,都在岁月的流逝中无可挽回地消失殆尽。
没有人能阻挡时间,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紧握当下。
珍惜每一个相拥的日常,善待身边的每一位亲人。
往后的每一天,每一刻,每一分,每一秒,都值得我们倾尽全力去爱,用心去珍惜。
点个赞吧 ,余生,多一点陪伴,便少一点遗憾。
作者:洞见·舒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