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花夕拾呐喊读书笔记

2024-07-1501:12:29综合资讯0

文学泰斗许子东曾言:“鲁迅乃一座巍峨高山。”此山高耸入云,幽深莫测,吸引着一代又一代的学者前仆后继地攀登探索。从不同角度观之,鲁迅著作现出不同风貌;从不同路径切入,学者们收获着别样的风景,发掘着独到的宝藏。近日,浙江大学文学教授江弱水潜心创作的《天上深渊:鲁迅十二论》,由浙江文艺出版社隆重推出。

朝花夕拾呐喊读书笔记

江弱水,浙江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著有《卞之琳诗艺研究》《抽思织锦》《中西同步与位移》《从王熙凤到波托西》《古典诗的现代性》《文本的肉身》《秘响旁通:比较诗学与对比文学》《湖上吹水录》《诗的八堂课》《十三行小字中央》《指花扯蕊》《言说的芬芳》等研究与评论著作,另有诗集《线装的心情》、随笔集《陆客台湾》《赖床》。尤值一提的是,其著作《诗的八堂课》曾荣膺2017年“中国好书”、《中华读书报》2017年度十大好书、《南方都市报》2017年度十大好书、《新京报·腾讯》2017年度华文好书、《中版好书》2017年度好书、《单向街书店年度文学奖·批评奖》等诸多殊荣。

甫见江教授,便觉其似一位儒雅纯粹的诗人与诗歌评论家,然而他却以研究鲁迅为业了。对此,江弱水教授在《后记》中坦言:“鲁迅是我身上的病毒。我之所以读鲁迅,写鲁迅,只是因为我绕不开他。”从孩提时代便生活在鲁迅著作的浸润之下,求学期间更是苦读鲁迅,求学深造之际,研究课题仍是围绕鲁迅展开。在这样的机缘巧合下,江弱水教授逐渐沉迷于探索鲁迅这座中国文学史上的巍峨大山。入职浙江大学任教后,他便在现当代文学硕士生课程中设置了一门鲁迅研究课程。“从前都是被动应对,现在主动权在我了,我就挑我最喜欢的讲,把鲁迅研究变成了《野草》研究。陆陆续续写过十来万字的笔记,分许多专题,如《野草》的诗、思、史、私的几种读法,受佛经的影响,与美术与音乐的关系,等等,还将《野草》的文本与鲁迅的小说及杂文作了诗文互证。这一讲就讲了十来年,我早就想写一本关于《野草》的书,书名都想好了,叫《野草蒙拾》,套用王渔洋的《花草蒙拾》,也从‘童蒙者拾其香草’而来。但《野草》难读,进去了不容易出来,文字纠结,思想情感更纠结。最终我只成文三篇,前后却相隔了二十年。”及至后来,江弱水不仅教授《野草》,还兼顾《故事新编》,体会到其中的乐趣后,更是写了两篇欢快的文章。“《故事新编》涉笔成趣,其思维是发散性的,好像星云,是气和尘埃吹成的扩散天体。而《野草》是内敛的,像超级致密的黑洞。《故事新编》的好处,鲁迅当年自己也拿不准。可是经过了《低俗小说》和《大话西游》的洗礼,我们终于懂了,比他还要懂。”时至今日,江弱水教授已不再开设鲁迅研究课程多年,《野草蒙拾》也再难问世。于是,他退而求将过去二十年中撰写的有关鲁迅的文字悉数搜集,编汇成集。“因为是单篇文章的结集,风格很不统一,有规范的论文,有散漫的随笔,其中《〈朝花夕拾〉导论》还是演讲的记录,对象是中学生。好在编排起来却发现,从《呐喊》到《彷徨》,从《朝花夕拾》到《故事新编》,从我认为最好的现代诗集《野草》到鲁迅的旧体诗,我居然曾经都谈了个遍,虽然往往只谈一个边一个角,印一本小书却可以成立了。虽然算不上十分正经的‘鲁迅十二论’,但为图个方便,也就这么叫了。”

享有文坛优雅之誉的江弱水教授一向秉持低调作风。这本《天上深渊:鲁迅十二论》却给人带来了不少惊喜。其内容包括《<呐喊·自序>片论》《<离婚>再解读》《<野草>的自我与叙事及失语》《<野草>的视觉艺术》《<野草>的听觉艺术》《<朝花夕拾>导读》《<故事新编>的后现代议题》《鲁迅的生态学》《鲁迅的生命困局》《鲁迅的话语困境》《鲁迅与胡适的语文观》《鲁迅的旧诗》等十二个章节,堪称从纵深与广度上对鲁迅创作的全面考量。

纵观当今文坛,关于鲁迅的研究已是汗牛充栋,然此书仍独辟蹊径,提供了不少对于鲁迅的耳目一新的解读,这就是本书最大的理论创新与实践价值。它破除了对于鲁迅作品的固有成见。以第一章《<呐喊·自序>片论》为例,它透析了鲁迅形成其国民性批判思想的脉络,辨析出其对西方近代思想体系的借鉴。可见,在鲁迅的观念体系中,个体生命存在的意义本质上是一种阐述,一场意识形态的建构。鲁迅的启蒙话语与中国近代宏大叙事仍保持着一定距离,他以意义的探求与建构为出发点,而最终回归到个体存在本身。再看第二章《<离婚>再解读》,它揭示了长被祥林嫂形象掩盖的爱姑这一刁蛮泼辣的人物,清理了对爱姑形象的解读中所受意识形态话语的宰制,展现了鲁迅在阐述一贯信念和主张的启蒙论述中所存在的裂缝。

本书在破除对于鲁迅作品的既有成见的还为解读鲁迅提供了新的路径。它也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对一些问题进行了更为精细完整的分析,比如,鲁迅与胡适的语文观对比,对于鲁迅旧体诗艺术魅力的探讨,等等。仍以上文的《<离婚>再解读》为例:"爱姑是一个有野性的女子,这野性来自不脱农事的乡土,也来自‘平时沿海的居民对他都有几分惧怕的自己的父亲’和六个兄弟的撑腰。这一背景决定了她不大可能是一个嫁入夫家后真能低眉顺眼侍奉公婆、心甘情愿屈就丈夫的媳妇,毋宁说,她属于中国古来常见的‘辣’且‘泼’的一类女子。小说中有一些内容,读者不可呆看:我是有冤无处诉;倒正要找七大人讲讲。自从我嫁过去,真是低头进,低头出,一礼不缺。他们就是专和我作对,一个个都像个‘气杀钟馗’。那年的黄鼠狼咬死了那匹大公鸡,那里是我没有关好吗?那是那只杀头癞皮狗偷吃糠拌饭,拱开了鸡橱门。那‘小畜生’不分青红皂白,就夹脸一嘴巴……。‘低头进,低头出,一礼不缺’,出自爱姑之口的这些话,岂能不假思索地承认为事实的陈述?至少有可能,她压根儿不曾意识到——或者选择性遗忘了——她泼辣的野性在家庭中所造成的种种龃龉。她的心理聚焦于黄鼠狼咬死大公鸡而被掌嘴一事,这成了爱姑作为受害者的明确无误的标志。诚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清醒的读者也应该狡黠一点地面对文本。‘小畜生’姘上了小寡妇,究竟在何种情形下发生?是作为因还是果?读者从下面这两段对话中,会发现真相可能很复杂:他那里有好声好气呵,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