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谢安赏雪”到“卖炭翁”:古人笔下雪的AB面
一千六百多年前,一场雪引出了一段脍炙人口的佳话。东晋名士谢安与子侄们围炉煮茶,窗外白雪飘飘。他诗兴大发,问:“白雪纷纷何所似?”
谢朗答:“撒盐空中差可拟。”谢道韫则说:“未若柳絮因风起。” 将飞雪比作柳絮,轻盈、飘逸,浪漫至极,引得谢安拍手叫好。
自此,雪成了浪漫与美丽的象征,寄托着人们对冬日的期盼。盛唐时期的一位诗人却写下了一首“奇葩”雪诗,以讽刺的笔触,道出了雪的另一面。
他就是罗隐,诗名为《雪》。
雪
尽道丰年瑞,丰年事若何。
长安有贫者,为瑞不宜多。
俗话说“瑞雪兆丰年”,农民伯伯冬天见到大雪,心里都乐开了花。因为厚厚的积雪就像给庄稼盖上了一层棉被,不仅能冻死害虫,还能保护庄稼安全过冬,预示着来年丰收在望。
罗隐却不以为然。他反问:人人都说“瑞雪兆丰年”,要那么多丰年做什么呢?你看,长安城里有那么多穷人,大雪这样的祥瑞,还是不要太多为好。
我们歌颂雪的纯洁无瑕,渴望白雪皑皑的景象。但对于不同的人来说,雪带来的感受却截然不同。
对于出身名门的谢安来说,雪是“祥瑞”。冬日里,他们一家可以悠闲地围炉赏雪,即兴赋诗,雪为他们的生活增添了一份乐趣。
对于底层的劳动者来说,大雪却是灾难。唐代诗人张孜的《雪诗》,就描绘了长安城大雪纷飞时冰火两重天的景象。
雪诗
长安大雪天,鸟雀难相觅。
其中豪贵家,捣椒泥四壁。
到处爇红炉,周回下罗幂。
暖手调金丝,蘸甲斟琼液。
醉唱玉尘飞,困融香汗滴。
岂知饥寒人,手脚生皴劈。
富贵人家在温暖如春的房间里,享受着美酒佳肴,歌舞升平。而街头的穷苦百姓,却在寒风中瑟瑟发抖,食不果腹,手脚冻得裂开了口子。
同一片雪,有人欢喜有人忧,有人哭有人笑。正如鲁迅先生所说: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有时候,即使是同一个人,在不同的境遇下,对雪的感受也会有所不同。《红楼梦》中的贾宝玉,也曾经历过人生的“冰火两重天”……
《红楼梦》第五十回中,薛宝琴等姐妹的到来为大观园增添了不少生机,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更是激发了大家的雅兴。
彼时的贾宝玉,沉浸在赏雪作诗的乐趣中,巴不得大雪纷飞,永不停歇。
然而好景不长,贾府败落,昔日锦衣玉食的宝玉沦为阶下囚,历经磨难才得以苟活。
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贾宝玉蜷缩在破庙中,寒风刺骨,饥寒交迫,心中只剩对风雪的恐惧和厌恶。
曾经让他欣喜若狂的漫天飞雪,如今却成了他生命中难以承受的重负。
人生境遇的巨大落差,让贾宝玉对雪的感受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其中的辛酸苦楚,或许只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
晚唐诗人罗隐的一生也充满了坎坷。
他空有满腹才华,却屡试不第,“十上不第”的绰号更是为他的人生增添了一抹悲凉的色彩。
才华横溢却相貌平平的罗隐,甚至因为容貌被心仪的女子嫌弃,爱情之路也充满坎坷。
命运的不公,让罗隐长期处于社会底层,却也让他对世间百态有了更为深刻的体悟。
正如杨绛先生所说:“惟有身处卑微的人,最有机缘看到世态人情的真相。”
罗隐深知生活的不易,也更能对那些身处困境的人感同身受。
他曾在诗中描绘了大雪天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景象,
这正是他对世态炎凉,人间不公的深刻控诉。
每个人的生活经历不同,所处的环境也不同,我们无法要求每个人都能对他人感同身受,但至少可以做到相互理解,多一些包容和善意。
又到一年雪落时,有人欢喜有人愁,但愿我们都能在寒冷的冬天,为身边的人送去一份温暖,共同抵御风雪,迎接春暖花开。
凛冬散尽,星河长明,愿你我都能带着善良和感恩,拥抱美好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