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处茫茫皆不见

2024-08-0501:02:11综合资讯0

老北京的韭菜记忆:韭黄、青韭、野鸡脖儿何时重现?

两处茫茫皆不见

卖“野鸡脖儿” 徐进 绘

韭黄、青韭、野鸡脖儿,对老北京而言,不仅仅是菜蔬极品,更是浓浓的年味儿和挥之不去的情愫。这些曾经餐桌上的常客,如今却难觅踪影,令人唏嘘不已。
韭菜:从宫廷到民间,两千年不变的喜爱
韭菜在中国拥有悠久的栽培历史,早在《诗经》年代就已成为祭祀用品,足见其地位之高。清代乾隆皇帝也曾赋诗赞美韭菜,可见其在宫廷中的受欢迎程度。从古至今,韭菜以其独特的香味和丰富的营养价值,深受人们喜爱。
野鸡脖儿:五彩斑斓,百年历史的“丁韭”
野鸡脖儿,一种色彩绚烂的韭菜,因其白、黄、绿、红、紫五色相间,如同野鸡脖子上的羽毛而得名。据传,野鸡脖儿是由清末北京一丁姓农户率先培育,故又称“丁韭”,距今已有百年历史。
韭黄、青韭、野鸡脖儿:消失的“年味儿”
令人遗憾的是,除了韭黄偶尔还能见到(并非本地产),青韭和野鸡脖儿早已难觅踪影,令人不禁感叹:“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年味儿,不仅仅是张灯结彩、锣鼓喧天,更应包括老北京寻常人家的饮食之味。韭黄、青韭、野鸡脖儿,这些承载着历史和记忆的美味,何时才能重回百姓餐桌?
细说韭黄:论“攒儿”卖的“软黄金”
韭黄,因其不见光生长而呈现黄白色,北方称之为韭黄,南方则称为“韭菜白”。关于韭黄的栽培历史,学界存在不同观点,但至少可以追溯到汉代。
儿时的记忆里,韭黄是论“攒儿”卖的,一小捆仅比手指粗,价格却十分昂贵。这种“软黄金”的珍贵,源于其独特的栽培方式和极高的成本。
南北韭黄:栽培方式和品质差异
南方韭黄多采用露地栽培,利用瓦筒或水泥筒遮光,成本较低;而北方韭黄则需在温室中培育,成本高昂。北方韭黄多采用香气浓郁但产量低的细叶品种,南方则多采用产量高的大叶品种,这也导致了南北韭黄在品质和价格上的差异。
青韭:半遮半掩,如同“养水仙”
青韭,一种半软化的韭菜品种,其培育方式也十分独特。据民俗学者金受申先生介绍,青韭需在“明火洞子”(温室)中培育,且不用土壤种植,有点类似于水仙花的培育方式。
结语:期盼“韭菜家族”重聚
韭黄、青韭、野鸡脖儿,这些老北京的韭菜记忆,如今大多已消失殆尽。究其原因,既有成本因素,也有市场需求变化等多重因素的影响。我们仍然期盼着,在未来的某一天,这些承载着历史和记忆的美味,能够重新回到百姓的餐桌上,让我们再次品尝到那份独一无二的“老北京味道”。

北京的传统韭菜品种繁多,包括“大青根”、“大叶空”、“铁丝苗”等等,其中最适合培植青韭的当属“铁丝苗”。与其他品种不同,“铁丝苗”韭菜在春季播种后,直至秋季都不能收割。待到秋风瑟瑟,韭叶枯黄之时,人们便将“铁丝苗”的根茎从土中掘出,妥善保存,以备冬季在温室中进行“假植”。

“假植”并非真正将韭菜根埋入土中,而是采用一种名为“囤韭”的特殊方式,将韭菜根密密麻麻地排列在栽培床上。这种培育青韭的方法与种植水仙有异曲同工之妙,其所需的养分全部来自于鳞茎,只需适时浇水即可。整个冬季,大约可以收获三次青韭,但随着收割次数的增加,产量也会逐渐递减,最终韭菜根便完成了它的使命。

在青韭生长初期,人们会用草席将其覆盖,为的是确保每一株韭菜都能整齐划一、齐头并进地生长。等到韭菜长到一定高度,便可揭去草席,并进行多次培土。培土所用的土壤极为细腻,其主要作用是防止韭菜倒伏。

温室的窗户纸只能透进微弱的光线,青韭在光合作用不足的情况下,呈现出鲜嫩的绿色。由于青韭所用的韭菜根仅仅生长了一年,因此其成品较为纤细,但考虑到人们多用青韭来拌馅或调味,故而粗细便显得无关紧要了。

在过去,人们用青韭拌饺子馅、馄饨馅时,会等到所有馅料都调配妥当后,才将切碎的青韭末放入其中,如此一来便可最大限度地保留青韭的鲜香。在炒好的麻豆腐上撒上些许青韭段,或是在热腾腾的面条汤中加入一小撮青韭末,都能让整道菜肴顿时香气扑鼻,令人食指大动,心情也随之愉悦起来。

鲜为人知的“野鸡脖儿”

“野鸡脖儿”究竟为何物,如今已鲜为人知。民俗学者翟鸿起先生在其著作《老饕说吃》中,曾专门用文字记录了“野鸡脖儿”这种特殊的韭菜。据其描述,“野鸡脖儿”在秋季培植时需用沙土,其成品短而粗壮,香气浓郁,色彩斑斓,故而得名“野鸡脖儿”。

“野鸡脖儿”又称“五色韭”(或“四色韭”),在华北地区多有种植。为了使其价值最大化,人们往往选择在春节前将其推向市场。而要想在寒冷的冬季培育出“野鸡脖儿”,温室(或称“洞子”)便成了必不可少的设施。在温室中栽培“野鸡脖儿”时,人们通常会在其根部培上马粪。马粪的作用主要有两个:一是为其提供生长所需的养分,二是提高地温。由于温室内的温度即使在烧煤取暖的情况下仍然较低,而马粪在发酵过程中会产生适宜的热量,既能有效提升地温,又不会“烧”坏韭菜根。

与培育青韭类似,为了遮光和保持生长整齐,人们在栽培“野鸡脖儿”时也会在其上方覆盖草席。漫画家徐进先生曾在其作品中回忆起上世纪五十年代的一段经历:彼时他正在北京25中就读,有一年寒假前夕,学校组织学生前往郊区参加农业劳动。徐进亲眼目睹了农民在低矮的温室中培育“野鸡脖儿”的场景——一排排的“野鸡脖儿”被整齐地码放在一起,上面覆盖着厚厚的草席,掀开一看,下面尽是密密麻麻、颜色各异的“野鸡脖儿”。

每一根“野鸡脖儿”都由多种颜色构成,这并非自然形成,而是人们在培植过程中运用特殊技术手段的结果,例如“闷白”、“捂黄”、“出绿”、“晒红”、“冻紫”等等,可谓匠心独运。

由于“野鸡脖儿”身价不菲,自然不会像普通韭菜那样论斤售卖,而是用草纸条将其分成一小绺一小绺的,谓之“一攒儿”,每攒售价一毛钱。(李其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