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我记得，你说过的每一句话
回想此前，璟为小夭描摹流行的花鈿，被小夭玩笑一番后，果真每日琢磨着该如何弥补她。近来小夭潜心编纂《毒经》和《药经》，对稀奇草药的兴趣愈发浓烈。璟便趁着她睡熟或清晨未起床之际，跋山涉水寻找罕见的草药。约莫半月有余，璟终于在海崖处觅得一株小夭曾提过的珍贵药草。他小心翼翼地将其采摘，妥善置于预先准备的水瓶中。
璟骑骆而归时，小夭已醒，未及梳妆洗漱。她伏在窗沿，不知沉思何事。望见璟的身影，她的双眸短暂一亮，随即装作镇定，眺望着空无一物的窗外。屋内有两株一人多高的野果树，树下，土狗老八正在撒尿。璟快步走进屋子，取出玻璃瓶，只 见一株颜色粉盈、似草似花、肉质饱满的植物盛放在瓶中。小夭如梦初醒，接过植物，兴奋地研究起来。
“无极草！” 小夭惊呼道。
“璟，这是无极草！你找到了无极草！它生长在何处？你为何能寻获它？”小夭连珠炮似的抛出一连串问题，尽显激动与兴奋之情。
“百里外的一座海崖上。你曾言它喜阴湿而惧光，无法与其他普通植物共生，故我猜测它可能生长在海崖之上。果真如此。”璟轻描淡写地答道。
“太好了！有了它，我便可炼制我梦寐以求的一味灵药了！”小夭兴奋地抱住璟的脖子，激动地跳了好几下。
璟的身上虽然已用法力烘干潮湿的衣衫，却仍隐约透着一股湿气，以及一丝血腥气。小夭骤然松开了璟。
“怎了，小夭？” 璟疑惑地问道。
“璟，你受伤了。”小夭的目光在璟的身上逡巡，寻找血腥气来源。
“尚未察觉。” 璟平静地答道。
“坐下。”小夭将璟摁坐在榻上。
在璟的腿上，她发现一条长约一尺的伤口，正隐隐向外渗血；背部的衣衫也被划破了许多细口。小夭缓缓地脱下璟的衣衫，虽然背部的伤口不及腿上的伤口明显，但也有许多细小的裂痕。
小夭一边为璟处理伤口，一边自言自语道：“无极草极其罕见，知晓其所在并有幸寻获它的屈指可数；有能力靠近它的更是寥寥无几；能够击败守护它的海兽和毒蝎的凤毛麟角；即便击败了这些守卫，能完好无缺地采摘并带回它的，更是难上加难。”小夭的手，沾着冰凉的药膏，柔柔地拂过璟的伤口。纵然他不在意，但她却在意。小夭深知寻获一颗无极草有多么不易，可璟却从未提及其中的艰辛。他从不说为她寻找鱼丹紫的困苦，不言为瑲玹筹谋的劳累，不提权势与亲情的裹挟。他总是轻描淡写地带过自己的付出。她深爱着这样的涂山璟，却也讨厌他这样。讨厌，是因为心疼。哪怕讨厌，她也不愿看到璟成为世上大多数男子那般，口若悬河。
小夭自言自语，不禁哑然失笑。
“怎么了？”璟问道。
“没什么。”小夭微笑着回答。为璟涂抹完药膏，她亲手为他换上了衣衫。
“对了，你是如何得知无极草的？”小夭问道。
“你曾提及过。”璟答道。
“我曾提及？我怎么不记得了？”小夭随口答道。
“我记得，你说过的每一句话。” 璟也随口答道。
小夭却突然停顿住了。璟的回答看似随意，但对她的冲击如同一记重锤，重重击在心坎；又似万千花朵绽放，馨香弥漫，甜美地浸润了肺腑。
02// 诉衷情- 唯愿长相守
三日后，小夭从怀中掏出一颗小药丸，递到璟的嘴边，说道：“张嘴。”接着又将茶水递至璟的口中。
“你还是一如既往，给什么吃什么。”小夭调侃道。
“你给的。”璟曾经这样说过。
小夭浅浅一笑，内心倍感甜蜜。
“这是什么？”过了一会儿，身体并未出现反应，璟便问道。
“这是续命的灵药。我们在离别的那段岁月里，你忧思缠身，不惜己身，加上心脉曾遭创伤，寿命大损。所以我多年来，一直在研究如何待你旧伤愈合后，修复根基。根基恢复了，寿命自然便会延长。 ”小夭一边收拾桌上的瓶瓶罐罐，一边淡然地说着。
但对璟来说，她的言语却字字千钧。他从未想过，这些年来小夭夜以继日地研读《毒经》和《药经》，是为了为他炼制续命的灵丹妙药。他曾经总是对小夭的爱缺乏安全感和确定感，他愿意付出更多的爱，感激小夭一点点的心意，但在此刻，他才发现，小夭给他的爱并不比自己给她的少。
他不知道的是，最近小夭的嗜睡，也是因为失去了太多血液。她将这些血液加入璟所服下的药丸中，并未告知他。
璟将小夭拥入怀中，紧紧相拥。
“天地万物，寿数自有定数，生老病死皆为常态。我不惧死亡，但也希望能够活得长久些，不为权势与荣华，不为山水与美食，只因若能长寿，便可与你相伴更久，陪你更长久，保护你更长久，爱你更长久。”璟的声音温柔而轻柔，从小夭的头顶传来。内心的一丝酸涩化为了滚滚热泪，顺着脸颊淌下。她忆起当年璟目睹自己亡故后殉情而死，又联想到如今的自己。若是再次离世，璟是否也会像当年一样？当年，她那消极无望的一面或许还会为璟的殉情而窃喜，以此证明自己是璟的第一顺位；但如今，她由衷地希望，无论是否有她，璟都可以好好地活着。可以开始的时候对世界悲观厌世，颓废数日、数年，乃至数十年，但最终，她希望他能够活成自己喜欢的样子，无论是涂山璟还是叶十七。
璟感到泪水滴落在手心，抬起小夭的脸，深情款款地注视着眼前泪眼婆娑的小夭，一颗颗泪痕、泪滴吻下去，咸咸的味道弥漫在唇齿之间。直到含入嘴里，深深一吻，甜美的滋味肆意流淌，情意缱绻，难舍难分。
待两人不再悲伤，欢声笑语重回身边，小夭俏皮地对璟说道：“我曾看过一 本书，内有许多艳情描写，你可知方才的举动叫做什么？”
璟未答，却羞红了脸，侧过身去。
“并肩叠股，亲嘴咂舌” 璟的脸又红了几分。
“还有还有…那名男子叫西门庆，后来娶了六个老婆，XX XX。”小夭又恶作剧般地向璟讲述着她曾以男人身份阅读的那本被列为禁书的《金瓶梅》 。
小夭从未想过，如君子般高洁无暇的公子璟，有一天也会阅读她曾经看过的禁书。
那个下午，璟左躲右藏，不让小夭看他在读的书。但小夭妙计层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