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君是早产儿,身体一直不太好。那次他病得很严重,在医院住了好几个月才慢慢恢复。医生叮嘱他静养,于是他休学在家,每天吃了睡,睡了吃。
渐渐地,程君的身体恢复了,他却觉得很无聊。母亲建议他:“你不是喜欢画画和写字吗?闲下来就练练字、画个画。”
母亲的话提醒了程君。读书虽然让他头疼,但写字和画画是他喜欢的。为了让他开心,母亲特地给他买了宣纸和好的狼毫笔,还准备给他买水彩笔。程君却说不用,他喜欢素描,只要铅笔就够了。
当程君恢复到能写会画的时候,他也经常出门活动筋骨。那天,他看到清漪拿着块白布,央求张莺帮她画个花样,她要照着绣。张莺却一脸不情愿,说自己很忙,没时间,过两天再说。清漪有些着急,说绣花作业后天就要交了,求张莺帮个忙。她还说自己帮张莺写过好几篇作文。
但张莺很架子,抱着妹妹去帮忙做饭去了。清漪苦着脸站在街上,似乎是在等张莺出来。程君走过去,说:“给我吧,你想画什么,我帮你画。”
看到程君,清漪吓了一跳,定睛一看,瞪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身进了院子。
程君愣愣地看着她的背影,觉得这小女孩脾气真大!自从围巾事件后,他对她一直很好,可她却总是爱搭不理。他病了那么久都没见到她,她还是对他一副仇人面孔。他有点怏怏不乐,觉得自己肯定画得比张莺好,可清漪却连看都不想看他的画!
过了一阵子,母亲带程君去检查身体。医生说他基本痊愈了,可以上学了,只是不能剧烈运动,体育课要免了。
程君一听又要上学,有点不情愿。他已经有一年多没去学校了,同学们都上中学了,而他还要重上五年级。他个子很高,跟弟弟妹妹们一起上课,觉得很丢人。
母亲安慰他说:“这没什么丢人的,你是因为生病休的学,不是留级。”
程君不安地说:“可是,我本来学习就不好,现在再去上学,人比他们大,读书还不好,肯定会被笑话的。”
母亲摸了摸他的头,说:“那你就努力点,你又不笨,就是不肯用心学习。你看你字写得多好!画画更是画什么像什么!语文、数学其实并不难,你专心点,就一定能学好的。妈妈相信你!”
看到程君愁眉苦脸,母亲笑着说:“我差点忘了,我已经跟校长谈过了,让你插到五(3)班。你们学校最聪明的学生不就是乐清漪吗?她就在那个班,我找找宋老师,让她和你做同桌,帮你学习。”
听到要和乐清漪做同桌,程君眼中闪过喜色,觉得上学不再是个苦差使了。
母亲办事很利索,程君真的成了乐清漪的同桌。清漪现在已经是一个十岁的小姑娘了,还是那短短的头发,明亮的眼睛。她看到程君,有点排斥。虽然程君写过保证书,但他之前的行为在她心里还是留下了阴影。
程君看着她在课桌上划了一条三八线,心里暗暗好笑。他跟她说话,她却爱搭不理。程君掏出几颗炒花生给她,她没好气地说:“我不吃!剥起来麻烦!”程君就剥出花生仁给她,她还是摇头,说:“糖衣炮弹!我不稀罕!”
正好语文课上讲《将相和》,于是程君写了一张小纸条:“以前的事都是我的错,对不起。”纸上还画了个负荆请罪的自己。
清漪看着纸条,沉默了一会儿,说:“没有诚意。”
程君心想,什么样的请罪才算有诚意呢?总不能真的背着荆条,光着背让她抽吧?
那天课间,他听到清漪和沁蕾在聊天,说自己小时候吃香瓜子,不小心被壳卡住了喉咙,用尽办法都下不去,最后吃了个冰淇淋才下去。从那以后,她就再也不敢吃瓜子了,好几年没吃过,很想念那个味道。
程君一听,脑子里就有了主意。放学后,他买了一包香瓜子,回到家,躲在房间里,把瓜子仁一个一个地剥出来。他花了整整两个小时,才把那包瓜子剥完。然后,他用干净的纸把瓜子仁包好,第二天偷偷塞给清漪,低声说:“回家后再吃。”
清漪打开看了一眼,很惊讶,忍不住说:“这要花多少时间呀?”
程君认真地说:“这是我的诚意,多少时间都值!”
小孩子之间其实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何况程君现在这样诚恳。清漪也不能再对他板着脸了。
程君又加重语气说:“只许你一个人吃,不许给别人吃!”
清漪愣愣地看着他好一会儿,点了点头,然后说:“程君,你的字怎么写那么好看呢?”
程君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很得意,说:“这是有秘籍的。”他本来想吹嘘几句,但看着她明亮的眼睛,还是老老实实地说:“没啥大不了的,只要好好练就成了。”
清漪摇摇头:“大姨也让我练的,但我的字就没你的好。表哥说,这个是要有艺术细胞的。”
程君很开心,原来他是个有“艺术细胞”的人!他从清漪的眼神里看出,她很看重他的“艺术细胞”。
从此以后,两人相处得非常愉快。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