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昌龄的名作《出塞》中“龙城飞将”究竟指谁，引发了长期的争议。这首诗描绘了边塞的荒凉景象，并表达了对将士的敬佩之情："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由于李广从未到过龙城，因此“龙城飞将”究竟是指谁一直是个谜。有人认为是卫青，有人说是卢龙塞的简称，甚至有人认为王昌龄混淆了典故。近来，《文学评论》刊载了一篇长文，声称“飞将”指的是投降匈奴的汉将李陵，此观点引发了巨大争议，甚至被一位日本学者批评为“浪费时间文饰其过”。
我认为，将“飞将”解释为李陵过于牵强，但断言王昌龄用错了典故也缺乏依据。史书中确实没有“龙城”与“飞将”的直接联系，但“龙城”并非一个严格的典故，而更像是一个指代。古诗中常用地名代指一个区域，例如《长恨歌》中的“峨眉”，实际指代的是蜀地。类似地，“龙城飞将”也仅仅是诗人借用地名来指代边关将领，无需过度解读。
正如清初诗人王渔洋所说，古诗歌注重的是“兴会神到”，并非刻板地遵循史实。王昌龄的《出塞》并非咏史诗，而是表达了一种边塞情怀，因此“秦时明月汉时关”只是虚写，不必拘泥于史实。
诗人选择“龙城”这个地名也是有深意的。它不仅气势雄壮、神秘莫测，更有着简洁的艺术美感。古人常将官名、地名、人名与诗歌的韵律和意境结合起来，这也体现了文字之美。
唐宋诗人爱用旧名，这是一种文风倾向。他们偏爱周秦汉的官名、地名，因为这些名称更具韵味和历史感。例如“万户侯”、“二千石”等官名就常被用来修饰人物或场景，而当时的官名则显得平淡无奇。
诗人选择词语的标准是“够诗意”，这才是最重要的。即使一些地名与诗歌内容关联不大，但只要它够美，便可以被诗人用来营造意境。例如杜牧的《题木兰庙》中的“拂云堆”，虽然与木兰从军的故事无关，但它本身的诗意却能为诗歌增添一抹传奇色彩。
“龙城”这个地名，正是因为它的霸气、雄壮、神秘，才被王昌龄用来表达对边关将士的敬佩之情。纠结于“龙城飞将”究竟指谁，如同“刻舟求剑”，不仅无益于理解诗歌，也失去了欣赏诗歌的乐趣。
文字本身就具有美感，即使不懂得它的意义和背景，也能感受到它带来的韵律和意境。诗人对艺术负责，他们选择词语，营造意境，最终呈现的是一种独特的艺术体验。
程羽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