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请垂阅斯文,深奥艰涩,牵涉知识面辽阔,可能冲击之前对格律诗平仄的理解,如能领悟其要旨,理解格律诗词的平仄大有裨益。
普罗大众认知,平水韵中共存可平可仄的字词,然而“可平可仄”并非任意改动,当以字面语义为定夺。
参酌平水韵之“迟”字,可平可仄,然其用于“缓、迟到”,则定平声,发音为chí;若用于“等待”,唯仄声,发音为zhì,不可平仄混淆。
由此,杜甫诗句“迟日江山丽”之“迟”字依照字义,仅能为平声,断不可妄称可平可仄。言之,诗句意存己定,字之平仄亦自明了。
更进一步而言。
有时,一字之平仄虽为固定,但于诗句之中位置错置,如该用仄者用平,或该用平者用仄,此时为兼顾音律之抑扬顿挫、朗朗上口,平声字或仄声字可刻意反其音读。即,读音之平仄与字本生之平仄相异。
举隅例,李商隐传世名篇《锦瑟》的首句: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尽管“思”字可平可仄,然于句中“思华年”一语,“思”字显然当平声用。但因“思华年”形成三平尾,连读三平音失之单调,有悖音律之美,乃格律诗大忌,遂有人改“思”音为仄音以解决此问题。
虽“思”字为顾及抑扬顿挫和音律需要于此读作仄音,然其本质仍为平声字,读仄音仅为缓解三平尾所致音律缺陷,并非否认三平尾的存在。
又如李商隐名作《乐游原》首句“向晚意不适”,则犯五仄连,乃拗句。格律诗中严禁五平连,五仄连于格律则并无大碍,对句尤可挽回,关于此我在孤平之专文已有所论,此处不再详述。
平水韵之“不”字确然可平可仄,然平声作“否”解,而“不”作否定副词者,唯仄声。不言而喻,“向晚意不适”中“不”为否定副词,故作仄音,此句确犯五仄连。
然为音律考虑,此处“不”字或有人作平声读之,但并不能推翻其为五仄连之事实。
深究之,平声可读仄,仄声可读平因何缘由?
此乃音律使然,如歌唱时,许多平声字唱成仄音,许多仄声字唱成平音。
诗与曲同理,初始皆为歌咏之作,如王维之《渭城区》编为名曲《阳关三叠》,为歌女广泛传唱。
其实平仄抑扬顿挫之效,咀嚼诗行时并不显著,然于歌颂则彰显无疑。有如元曲,歌颂时,该用平音者绝不可用仄音,该用仄音者绝不可用平音,否则会极不流畅,甚至无法歌颂,此称为“拗嗓”。故而,诗之最初用以“颂”,乃格律诗平仄之渊源理论。
浅显实例,众所周知。
《水浒传》主题曲《好汉歌》都曾听闻吟唱吧?首句“大河向东流”吟唱时,“东”发音如何?
“大河向东流”一语之第四字“东”原属平声。然音律所限,此处发不出平音,严重“拗嗓”,故只可作仄声读。此句歌词实际吟唱“东”时,其发音为四声“dòng”,仄声,而非一声“dōng”。不信诸君可试吟,此字绝不可能吟出平音一声,此即音律之妙。
既平可读仄,仄可读平,格律诗之平仄是否通用?
答案自否,此属一般与特殊之辩。格律诗平仄失调,终为诗病,有如人身,偶然感疾就医不碍事,岂能故意染病,长卧病榻?
真正理解此文内涵,再观“平仄”,甚为清晰。论求平仄缘何?论求格律诗句内平仄交错、联内相粘、联间相连缘何?皆为追求音律之美,乃“格高律清”之必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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