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晚报·五色土 | 作者 于壮
鲁迅先生的诗句“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在中华文学中可谓家喻户晓。这首诗的创作背景和过程却常被误解。真实的故事背后，有着一段鲜为人知的文学盛会。
故事的起点追溯至1932年10月5日，那天的晚餐会被称为“达夫赏饭局”，成为了现代文学史上的一个重要事件。郁达夫的哥哥郁华刚刚从北平调任至上海，为了为哥哥庆贺，郁达夫特意设宴招待，而鲁迅和柳亚子夫妇也被邀请参加。虽然郁达夫原本计划邀请鲁迅夫妇，但由于鲁迅的妻子许广平当时正在照看生病的孩子，鲁迅只得单独前往。
在这一聚会中，郁达夫与鲁迅是至交，而柳亚子则是郁华的旧识，二人曾在南社有过密切联系。这个饭局虽有一定的社交性质，但更多是朋友间的私密聚会。
饭局的主要人物包括：郁华和陈碧岑夫妇，郁达夫和王映霞夫妇，鲁迅和柳亚子夫妇，以及青年作家林微音。林微音，虽然是个男性青年作家，但因对郁达夫的崇拜被邀请出席，作为宴席上的一名“跑前跑后”的小帮手。
关于这次饭局的细节，现存的回忆主要来自王映霞、陈碧岑和林微音。由于年代久远，这些回忆难免存在误差，需要我们细致考证。
《王映霞自传》中有一章专门讲述鲁迅，这其中提到的饭局记录中，王映霞提到鲁迅在聚丰园与大家共享晚餐。王映霞的记述中存在两个问题：鲁迅是作为陪客而非主宾；当时许广平并未出席。
1976年，为了纪念鲁迅逝世四十周年，陈碧岑也回忆了这一晚餐会。她的文章中提到，鲁迅在晚餐后突然提出了那句名诗：“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陈碧岑的回忆比王映霞的细节更为丰富，尤其是关于“华盖运”的打趣，实际上是由于鲁迅的迟到而引发的。
相较之下，林微音的记忆显得更为可信。他年轻时就有机会参加这场文人聚会，对这段经历有着深刻的回忆。1956年12月6日，林微音以“魏殷”的名义在《新民报》上发表了《“孺子牛”的初笔》，详细叙述了鲁迅如何在饭局上提到诗句，并将此诗完成。这一记述为我们提供了宝贵的历史资料。
根据林微音的回忆，鲁迅在宴会上提到的诗句“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是受到郁达夫的玩笑启发的。鲁迅在那时的处境并不轻松，面对批评与个人生活的压力，这句诗既有虚实之写，也是他对自身境遇的真实反映。
饭局结束后，郁达夫在宴席上取出素绢，请大家题词留念。鲁迅的诗句在其中出现了，但后续他又将其完善成了完整的绝句。这首诗的最终版本在鲁迅的《鲁迅日记》中被详细记录。鲁迅在日记中写道：“运交华盖欲何求，未敢翻身已碰头。”并在后续中进行了修订。
鲁迅对《自嘲》这首诗情有独钟。他曾将此诗题写于扇面上赠予杉本勇乘。这些扇面和条幅如今仍被珍藏于不同的博物馆中，成为了珍贵的文学遗产。
目前，鲁迅所书的《自嘲》版本有三到四幅，其中包括赠送柳亚子的条幅、赠与杉本勇乘的扇面以及原始的素绢。虽然有些版本已经消失，但这些遗物仍旧为鲁迅的文学成就和他的诗句带来了永恒的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