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废江河万古流 万古流的诗句

2024-09-2701:21:56综合资讯0

《戏为六绝句》的首句提及了南北朝时期的庾信,而次句则谈及初唐四杰:

王杨卢骆之文,曾被视为当时的代表风格。轻薄之评断始终如影随形,讥讽声不断。尔等虽身名俱灭,但江河依旧永恒流淌。

初唐四杰,即王勃、杨炯、卢照邻和骆宾王,是初唐文学的重要代表人物。

什么是“当时体”?对此,众说纷纭。洪迈在《容斋随笔》中解释道:

王勃等四人之文,皆精致且有根基。他们使用骈俪的形式作记、序、碑、碣,这在当时是一种流行的风格。后人评价杜甫的诗句:“王杨卢骆当时体……不废江河万古流”,正是对这种风格的认同。

洪迈提到,四杰偏爱使用对偶的骈俪形式,王勃的《滕王阁序》便是经典的骈文:

豫章故郡,洪都新府。

星分翼轸,地接衡庐。

襟三江而带五湖,控蛮荆而引瓯越。

杨炯的《唐右将军魏哲神道碑》也是这样的风格:

经天纬地之帝,求制礼作乐之才;拨乱反正之君,资拔山超海之力。

继韶夏而崇谥号,非无阵战之风;披皇图而稽文武,或用干戈之道。

卢照邻的《秋霖赋》同样体现了对偶之美:

风横天而瑟瑟,云覆海而沉沉。

居人对之忧不解,行客见之思已深。

千井埋烟,百廛涵潦。青苔被壁,绿萍生道。

骆宾王的《讨武曌檄文》更是声名远播:

入门见嫉,蛾眉不肯让人;掩袖工谗,偏能惑主。

人神之所同嫉,天地之所不容。

今日之境,究竟是谁之天下?

在诗歌创作上,齐梁时期的影响显而易见,四声交替和对仗工整的诗作愈加增多。

骆宾王的《从军行》便是典型的五言律诗,其中第七句虽有缺失:

平生一顾重,意气溢三军。野日分戈影,天星合剑文。弓弦抱汉月,马足践胡尘。不求生入塞,唯当死报君。

杨炯也有《骢马》等五律流传:

骢马铁连钱,长安侠少年。帝畿平若水,官路直如弦。夜玉妆车轴,秋金铸马鞭。风霜但自保,穷达任皇天。

卢照邻的《雨雪曲》同样是五律中的失黏之作:

虏骑三秋入,关云万里平。雪似胡沙暗,冰如汉月明。高阙银为阙,长城玉作城。节旄零落尽,天子不知名。

王勃的《铜雀妓》则是一首典型的五律:

金凤邻铜雀,漳河望邺城。君王无处所,台榭若平生。舞席纷何就,歌梁俨未倾。西陵松槚冷,谁见绮罗情。

从这些作品中可以看出,初唐的对偶与律诗对仗风格,源于齐梁时期并在其时趋于成熟。武则天时代,律诗与律赋的创作已成为科举考试的必考内容。

“轻薄为文”,究竟指谁呢?清代汪师韩在《诗学纂闻》中解释:

此“轻薄为文”指的是后生对四杰之语的轻视,而非指后生辈人本身。

这意味着后代之人认为四杰的作品轻薄,常常以此哂笑。

关于《戏为六绝句》的创作背景,有人认为杜甫借庾信与四杰之例,回应当时年轻人对他的不尊重。

南宋张戒在《岁寒堂诗话》中提到:

杜甫的诗被人嘲笑时,他的作品却在后世受到敬仰,何况其他人呢?子美对此感到愤懑……

杜甫在生前的诗坛地位并不高,往往遭到轻视。年近五十的杜甫,靠着严武在成都谋生,而其“放旷不自检,好论天下大事”的性格,也使得年轻人对其不甚尊敬。

在严武第二次镇蜀时,杜甫甚至险遭杀身之祸,如果不是严武的母亲出面相救,杜甫或许早已没落:

武以世旧,待甫甚善,亲至其家。甫见之,或时不巾,而性褊躁傲诞,尝醉登武床,瞪视曰:“严挺之乃有此儿!”武亦暴猛,外若不为忤,中衔之。一日欲杀甫及梓州刺史章彝,集吏于门。武将出,冠钩于帘三,左右白其母,奔救得止,独杀彝。《新唐书·杜甫传》

为何有人认为其作品轻薄?《岁寒堂诗话》中评论说:

世人认为杜甫的诗粗俗,不知粗俗语在诗句中最难掌握,其实这是高古之极。

张戒认为,杜甫的粗俗风格其实是高古的表现,只是当时的人未能识别。

我们从《江南》、《木兰辞》、古诗十九首等汉乐府诗歌中,可以看到许多通俗易懂的诗句。这种风格在杜甫的《丽人行》、《兵车行》中也常见。

“王杨卢骆当时体”,洪迈解释为“用骈俪”,而“轻薄为文哂未休”,张戒则认为是高古。这似乎显得前后矛盾。

浦起龙在《读杜心解》中提到:

后生轻薄,讽刺远古而难以指摘;对于接近的时代,他们却毫无顾忌地诋毁。

后生们对远古诗人不敢轻易嘲笑,而对近人的诗作则肆无忌惮。

结尾的两句诗,有些类似元好问《论诗三十首》中的批评:

俳谐怒骂岂诗宜?

黄庭坚在《答洪驹父书》中批评苏轼:

东坡文章妙天下,其短处在于喜欢批评,慎勿效仿。

看来,批评也是一种文学传统。杜甫的批评虽然尖锐,但他对这些年轻人的影响依旧长久。

用现代的语言来说,这就是:“你们这些小辈,怎敢随意议论?”

清代杨伦在《杜诗镜铨》中评价:

杜甫的赞誉或许过高,但他的词句激烈依然不失分寸。

对于齐梁时期讲究词藻美的诗风,杜甫的态度是批评的。无论是庾信还是初唐四杰,他们都是承前启后的重要人物,后人不应轻易贬低。

《戏为六绝句》的深意,不仅在于它对庾信及初唐四杰的评价,更在于它折射出的文学风潮与时代风貌。

杜甫在这首诗中,通过对比庾信与初唐四杰,揭示了文学评价的变化与诗人之间的隔阂。虽然在杜甫的时代,许多杰出的诗人遭遇轻薄的评论,但这并不影响他们在历史中的地位。

庾信在诗坛的地位曾被质疑,后人批评其风格“轻薄”,这反映了当时人们对诗歌风格的不同看法。而初唐四杰的作品,虽然也曾遭到讥讽,但他们的创作风格却深刻影响了后来的文学发展。杜甫以《戏为六绝句》回应这种风潮,实际上是在用自己的方式表达对诗歌艺术的不屈和尊重。

在诗歌创作中,庾信和四杰的对偶手法和律诗风格,确立了古典诗歌的形式美。而杜甫作为现实主义的诗人,以严谨的诗风和深刻的内容,批判了当时流行的华丽风格,标志着文学的多样化和深度。

从更广泛的角度看,《戏为六绝句》不仅仅是对个人的评价,它也反映了整个文学传统的演变。从庾信的轻薄讥评到初唐四杰的受批评,再到杜甫对这种现象的反驳,可以看出,文学评价本身也是一个不断变化的过程。杜甫以批评作为回应,实际上是在传达文学创作应当注重真实与深刻,而非仅仅依赖形式上的华丽。

文学的传承与发展,总是充满了争议和变迁。后人评价前人的作品,往往会受到当时社会风尚和个人立场的影响。在这种背景下,像杜甫这样的诗人,虽然在生前可能未被重视,但其作品却为后人提供了宝贵的艺术财富和思考素材。

《戏为六绝句》作为杜甫的诗作之一,不仅展示了他对当时诗坛现象的敏锐观察,也反映了他对文学艺术的深刻理解。它提醒我们,文学的真正价值不仅在于形式的精致,更在于内容的真切与深远。杜甫通过诗作,挑战了流行的风格,呼吁人们关注文学的本质,从而推动了诗歌艺术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