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鹊在北京的街头巷尾,几乎随处可见。它们常出现在小区的树上、道路旁边,凡是麻雀的栖息地,往往也能看到它们的身影。即便在这座城市生活了多年,我早已习惯了这种景象,但每次看到这些大鸟悠闲地走过,还是忍不住心生欢喜,仿佛它们是专门来与我打招呼的。尤其是那种特别胖的喜鹊,我总是忍不住笑着问:“你到底吃了什么,怎么把自己养得这么胖?”若是它们特别瘦弱,我又会心生怜惜,轻声问:“是不是食物不好找,才这么瘦?”大部分时候,看到的喜鹊既不胖也不瘦,只是欢快地与它们打个招呼:“哇,大鸟,胖鸟!”
喜鹊的外形是黑色的,虽然看上去并不丑,但也算不上是那种美丽的鸟类。得知它就是传说中为牛郎织女搭鹊桥的神鸟时,我心中不免有些失望。它的“喜”到底藏在哪里呢?再听它的,我一开始以为自己听错了。后来确定是喜鹊发出的声音,心里又觉得它可能生病了,因为那声音实在太刺耳、沙哑,像是嗓子被烟熏坏了。难以想象,竟然是用这样的声音来报喜?经过一番反复思,我渐渐放下了那些与它有关的传说和习俗,只在心中默默感叹,它走路的姿态竟然如此优雅。
那段时间,我开始尝试画喜鹊。每一枝梅花下,总会画上一只或两只喜鹊,相互对视。听老师说,梅花与喜鹊的搭配寓意着“喜上眉梢”。她教我们如何画嘴巴、如何画眼睛、如何细致描绘羽毛、尾巴、爪子等。可让我吃惊的是,虽然我每天和这些喜鹊打招呼,却从未仔细留意过它们的细节:嘴巴有多长?眼睛的位置在哪?头和身体是如何连接的?翅膀的形状又是什么样的?这些问题,我突然发现竟然从未好好观察过。
脑海中浮现出崔白的《双喜图》,以及那些曾在不知何时看到的其他喜鹊画作,心中有些疑惑:那些画中的喜鹊好像都很瘦,与常看到的胖乎乎的大鸟完全不同。那该怎么画它们呢?画胖一点还是瘦一点?我一边犹豫,一边开始动笔,结果一只画得胖乎乎的,另一只却画得瘦弱。画完之后,我发现问题并不在胖瘦,而是喜鹊身体各个部分的比例和姿态。那些画中的喜鹊虽然看上去像是喜鹊,但仔细看又觉得哪里不对,似乎少了点什么。
尽管画得并不完美,但我却获得了不小的收获。画喜鹊之前,我总是把它当作一个整体看待,画完之后,我才发现它的每一部分都有其独特的细节。这种感觉非常奇妙,仿佛我的眼睛重新得到了塑造。
学习画喜鹊,也解开了我心中的一些疑惑。原来喜鹊作为报喜的象征,并非凭空而来。唐代张鷟在《朝野佥载》一书中记载了一个故事。故事说的是,贞观年间,一位名叫黎景逸的人,住在空青山的附近,每天喂养一只喜鹊。有一天,黎景逸被误陷狱,因邻里丢布的事被冤枉,了很长时间,甚至无处上诉。一天,他喂养的喜鹊飞到监狱,对着他欢叫,似乎在传递什么信息。不久之后,黎景逸竟然收到了赦令,被释放出来。问他怎么得知消息,黎景逸说是路遇一个身着“玄衣素衿”的人告知的,后来才知道那人正是他喂养的喜鹊。在清代,陈世熙在《开元天宝遗事》中也提到,民间普遍认为喜鹊的鸣叫是吉祥的预兆,象征着好运的到来。
喜鹊的,之所以受到儒家的赞赏,并非因为它好听,而是因为它的节奏始终如一,不管是欢喜还是悲伤,它的都没有变化。这种稳定、平和的气质,恰恰是儒家推崇的君子之风。喜鹊被视为一种理想的象征,成为了儒家学习的榜样。
作为民间的“报喜鸟”,喜鹊已经稳稳地成为了祥瑞的象征。除了梅花枝头的“喜上眉梢”外,还有很多与喜鹊相关的象征:
两只喜鹊面对面鸣叫,象征“喜相逢”;
四只喜鹊代表着“福禄寿喜”四喜;
喜鹊与古钱相对,寓意“喜在眼前”;
一只喜鹊与獾相望,象征“欢天喜地”。
最近,我还学习了画鸳鸯、孔雀、鲤鱼,但总是没有时间把它们写成文。至于花卉,欠账更多。慢慢来吧,艺术的路是长远的。
(图片参照:)
北宋·崔白《双喜图》
南宋·佚名《古柏归禽图》
明·王维烈《双喜图》
近现代·张大千《双喜图》
近现代·陈之佛《玉堂见喜》
近现代·孙其峰《喜上眉梢》
近现代·徐悲鸿《四喜图》
近现代·王雪涛《喜上加喜》
近现代·于飞闇《喜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