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读到唐代诗人王建的《三日入厨下》时,总觉得古代女人的生活似乎充满了复杂的礼节,做个好妻子、好母亲真的很辛苦。因为我是家里的幺女,从小就没机会学习做饭。直到成家之后,我和公公婆婆一起住,饭菜几乎都是婆婆准备好,我也没什么机会下厨。由于我对食物不挑剔,丈夫和孩子也都吃得简单,家里从来没有为了做饭这事儿争过什么。每天都是几道家常菜,简单又快捷,做熟就行。
直到儿子大学毕业后,突然对烹饪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开始在家里煎炒烹炸,做得有模有样。起初,我以为这只是儿子的一时兴起。某天,有朋友来家里做客,儿子亲自做了一桌饭菜端上桌,大家纷纷夸奖他手艺了得。客人忍不住问他,年纪轻轻怎么对做饭这么有兴趣?儿子答道:“我妈不会做饭,所以我必须学会做。”那一瞬间,我的心就像被针扎了一下,内心充满了自责。原来,儿子从小身体不好,健康问题的背后竟然是我没有在饮食上给予他更多关心与照顾。作为母亲,我觉得自己亏欠了他太多。
儿子随即又补充了一句:“虽然妈妈不会做饭,但在其他方面她比许多妈妈强得多。”听到他这么说,内心的愧疚又更深了。儿子喜欢做菜,可对于面食却没有太多心得。媳妇刚嫁进来时,喜欢吃红萝卜韭菜馅的饺子,作为婆婆的我当然不能忽视。为了能做好这道菜,我特意向做饭特别在行的三姐和四姐请教。三姐教我如何和面,四姐则教我如何调馅。经过几番尝试,当我亲手做出来的红萝卜韭菜馅饺子得到了媳妇的夸奖时,我的心里比考试得了满分还要高兴。从此,饺子成了我在家里最拿得出手的“招牌菜”。
后来,孙女出生了,做饭对我来说不再是简单的责任,而是变成了一种使命。孙女三岁之前一直是由她的姥姥照顾,姥姥细心的照料让孙女既活泼又健康。三岁后,她开始到我这里上幼儿园,吃喝拉撒全是我负责。为了弥补对儿子的亏欠,我决定无论如何要做一个称职的奶奶。如果做不到一个完美的母亲,那么做个优秀的奶奶总是可以的。
孙女最喜欢吃的是小笼包,我虽然掌握了做饺子的技巧,但包子和饺子之间还是有些不同。饺子只需要和好面,调好馅就能包好,而包子则需要发面,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发面有一门学问,办公室里的是个做家务的能手,她向我传授了发面的秘诀:发面其实就是三个步骤:和面、醒面、加碱。而其中最关键的就是加碱,这需要精准的量,没有定量只能凭经验。我跟说,自己喜欢简单一点,能不能告诉我她到底是怎么做的,她只简洁地说:“三碗面,一勺碱。”她还告诉我碗的大小和勺的分量,这个方法简单有效,我记得特别牢。
刚开始我照着做,但还是控制不住。有时候碱放得太少,包子不够;有时候碱多了,包子变成了。每次蒸包子时,我都特别紧张,生怕打开锅盖看到失败的结果。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经过一次次失败,我终于掌握了技巧,现在做包子我已经能自信地掀开锅盖,包子再也不会小巧无力,也不会变成。
昨晚,我又蒸了一锅小笼包,皮薄馅大,白白的。包子端上桌后,老公夸奖我厨艺进步,儿子和媳妇也说我的包子可以开外卖了。孙女更是开心得直喊:“奶奶万岁!”每次看到一家人吃我做的饭菜时,我的内心都充满了满足感。原来,给家人做一顿用心的饭菜,竟是一种如此幸福的事。
厨房里,锅盖一掀,包子出锅的那一刻,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为这份付出和努力而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