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运河畔,藏匿着一片岁月沉淀的老民居。这片区域多是平房或是家庭自行加盖的二层小楼,被亲切地称作“棚户区”。回溯到2008年,一位精明的开发商相中了这片地区的潜力,计划进行整体拆迁,以兴建现代化的商品房。
我记忆中,那时的进程快速而有序。社区工作人员开始逐户进行协商,不久后,居民们便开始陆续搬迁。仅过了数月,推土机和庞大的机械设备便浩浩荡荡地开进这片区域,渣土车来来往往,将倒塌的房屋建筑垃圾以及砖块一一运走。很快,整片区域便化作了一片平坦的土地。由于我时常从此经过,因此有机会目睹工地日新月异的变化。
当地面上的建筑垃圾被清理殆尽后,工地的进度暂时放缓。随后,挖土机开始作业,将这片区域挖至近一米五深的大坑。这一挖,露出了上面掺杂着房屋地基的土层,露出了下面纯净的土壤。在这片土的土地上,有些地方露出黑色的土层,大小不一,形状各异,我知道,有黑土的地方就意味着古人的生活痕迹。
大坑的出现引起了众多人的关注。其中不乏古玩收藏爱好者和古玩商。他们来到这片黑色的土层中,寻找古活用品的残馀,其中包括瓷器的碎片和杂件。我也是其中一员,每天都会在这里挖掘一阵。有一天,我来到坑中,发现了一片异常黑亮的土质区域。虽然已经有许多人在此挖掘过,但我还是细心地在其中寻找。在一个地方,我发现碎瓷片特别多,大部分被挑走后遗留下来的都是些不完美的碎片。我在挖掘过程中偶然发现了一块特别的瓷片。
我轻轻移开覆盖在它上面的浮土,露出了一大块瓷片。它的朝上的一面底朝天摆放着,背后衬着黑色土壤颗粒与阳光照射下烁烁生辉的颗粒形成鲜明对比。这是描绘牧童骑牛图案的瓷片,色泽艳丽得令我惊叹不已。图案展现了传统农耕社会的一角——牧童安详地坐在牛背上,吹着长笛的景象,宛如诗中描述的田园风光一般恬静优美。
古代社会中,牧牛主题常被艺术家所表现于绘画之上。牧童与牛构成和谐一幕的蓝图并不常见,但绘制的精致者更是稀少。从这块瓷片中可见一斑:青花发色恰到好处地浓淡相宜、绘画形象栩栩如生、线条处理得恰到好处、釉水一流、白中泛青的胎质细腻如玉。这无疑是一件康熙青花精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