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何解?
我曾以为,寂寞是那遥远的海面,故乡的小径,还有公园里静默的旋转木马。无法抵达,无法回归,无人相伴,只身在雾失楼台和月迷津渡中徘徊。
在未读李商隐的诗之前,我以为寂寞仅是一种暗淡的灰,似夜空深邃中的无形,点点侵蚀人的欢愉,直至心寒刺骨。李商隐的诗让我领悟到,人生的寂寞愁苦如彩色的织锦,深沉而婉约。
色彩的对比与交融在其中交错比照,“红楼隔雨相望冷,珠箔飘灯独自归”,是心冷与暖色的互相对照;“嫦娥应悔偷灵,碧海青天夜夜心”,是用相近的色彩反复渲染比对;而“玄蝉去尽叶黄落,一树冬青人未归”,则是色彩反差中寓情于景。
其中最引人入胜的,莫过于不同事物间不同颜色的错落参差。如“碧鹦红蔷,寂寞闺情”,日射纱窗,香罗拭手,以明艳之色写寂寞悲情,更显深情绵邈。又如“青苔红树,归梦难成”,阶下青苔与红树在雨中月下相映成愁。
再看那“金烬榴红,相思无望”,凤尾香罗,碧文圆顶,扇裁月魄,车走雷声,虽是旧梦重温却难再逢。而“青袍白发,一误终身”,则让人看到岁月流转中人的无奈与苍凉。
这四种色彩,或明或暗,或浓或淡,都承载着深深的寂寞与哀愁。红得艳丽,却也红的寂寥;绿得鲜活,却也绿的孤独。每一种色彩都有其独特的情感表达,或忧愁、或哀伤、或期盼、或无奈。
读完这四首诗,心中那抹最深的寂寞色彩也似乎得到了安抚。原来寂寞并不只有一种颜色,它可以是红得寂寞的花朵,也可以是青袍下的无奈与岁月。在碧鹦红蔷、青苔红树之中,有雨中的寥落,也有月下的愁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