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合收割机的轰鸣声响彻田间,随后便出现一拃来高的麦茬与新鲜的麦秆。回想起三十多年前的打麦场,那一个个或方或圆的麦秸垛仍历历在目。
麦秸是经过脱粒后的麦秆,它的、扁扁的,有时也被称作麦草。这种被岁月剥去生命汁水的枯萎美丽,与现今联合收割机留下的半截半截、滚的麦秆有所不同。未经碾压的麦秆坚硬拒人,无法与麦秸的平易近人、柔软之美相提并论。我总觉得未经处理的麦秆不能被称为麦秸。
三十年前,打麦场是农村的一道熟悉风景。那时收割麦子,从割麦、收麦、碾场到挑场、扬场、灌麦,小麦从长在麦秆上到成为麦粒,要经过多道工序。而碾场总是在午后最热的时候进行,石碾滚不停的转着圈,待到厚厚的麦秆变成麦秸,碾场的工作才算完成。
堆放麦秸垛也是一门技术活。打好底子后,需要有人上去压实、摊匀。而像我这样年纪小的孩子,虽无法搬运麦秸,却能在麦秸垛上嬉戏玩耍。麦秸垛的、滑溜溜的,我有时会故意在上面跳跃,甚至假装躺在上面看云朵。有时大人会责备我,但我还是乐此不疲。
刚堆好的麦秸垛起初看起来毛糙糙的,需要经过父亲的整理,用大叉刷下周围的杂乱麦秸,再堆到垛顶,形成圆圆方方的形状。这样不仅使麦垛外观整齐,还能确保雨水顺着垛形流下,垛顶不积水,从而避免麦秸因雨水而腐烂。
麦收过后,打麦场上的麦秸垛静静地守候着短暂的宁静。或是沉默地站在地头,守望着自己的来处,期待着自己的归途。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麦秸是农村生活中重要的燃料之一,用于烧火做饭。它易燃但不耐烧,燃烧时火势文雅,因此常被用来引火或熬粥。
除了作为燃料,麦秸还广泛应用于冬季铺炕保暖。记得小时候的炕上或被窝里偶尔会出现麦草,这些都是父母为了抵御冬天的寒冷而铺上的。后来随着经济的发展,虽然炕退出了人们的生活,但冬天的依然有时会铺上麦秸。
在曾经的贫困岁月里,麦秸不仅是烧饭之需、冬夜之暖,更是农村生活的象征。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虽然不再用麦秸填充床铺,但枕头里仍然常见麦秸的身影。新婚时,家人会从场里的麦秸垛上取来干净的麦秸制作枕头。
除此之外,麦秸还有许多用途。它不仅用于铺床、烧火,还用于积肥沤粪。那时候每家每户都积肥,短碎的或沤烂的麦秸连同草灰一起倒进粪坑里沤成肥料。
在土地贫瘠、生活贫困的年代,麦秸垛成了村子收成的标志。它不仅是一种物资的象征,更承载了人们对丰收的期待和生活的希望。回想起我记事起土地承包到户的那段时光,村北的那个打麦场依旧存在。那一个个看似无章法却又规律的堆放的麦秸垛,见证了我们的成长和时代的变化。
平整的打麦场是我们童年学习骑自行车的好地方。选择在麦垛旁练习骑车,是因为那柔软的麦秸垛能在我们跌倒时减轻疼痛。那时学车全靠自学成才没有大人的陪伴与教导也是满满的乐趣与挑战尽管常常会跌倒但也伴随着快乐的成长声音夏日的夜晚男女老幼在打麦场聚在一起以打麦垛为背景的乡村情事也成为了我们儿时的记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