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如此。范进与周进,虽同为书中人物,却有着截然不同的生活轨迹。范进虽比周进年轻十来岁,并娶得一房媳妇,但他的生活似乎更加困顿,仿佛沉沦在尘土之中。周进当年虽面容黑瘦,胡子花白,脚踏旧大红绸鞋,但曾是衙门小顾老相公家的私塾先生,见识过世面,气度自然与众不同。
他能够承受酒席上梅秀才的讽刺,仅以“不好意思”来回应,即便后来因听信流言失去了工作,也只是轻描淡写地提一句“家子艰难”。待到金榜题名之时,他与亲朋好友共享喜悦,没有过多的情绪激昂。周进的成功,是在平淡中显露出的正常状态。
然而范进则大不相同。他身着破旧的麻布衣服,因年久失修而多处破损。这种境况不仅显示出他的窘迫,更像是生活已濒临绝境。联系到范进放榜前家中断炊的情景,他不得不前往集市欲卖母鸡换取米粮,便可知其家境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如此境遇下,当他得知命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时,怎能保持矜持与稳重?
至于范进的老丈人胡屠夫,他在女婿中秀才时虽有所表示,但在范进中举后却明显地提高了贺礼的档次。称呼也由先前的不满变为恭敬的称呼。尽管这种变化常为读者所诟病,但若冷静思考,《增广贤文》中所述的“穷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正是的常态。从胡屠夫的角度来看,他女儿嫁入范家后生活困顿,如他所言“自从进了你家门,这几十年不知可曾享受过什么好日子”,他的反应其实是一位父亲的正常担忧。
尽管胡屠夫显得势利,缺乏眼光和爱心,不愿借盘缠给范进去参加考试,但若以现代眼光看,范进五十岁仍无固定收入养家糊口,老丈人的担忧和不愿冒风险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范进中举后得到同乡张乡绅的拜访和馈赠便不足为奇了。这种势利的现象并非全是坏事,因为它促使人们更加努力去奋斗,用所创造的成就来获得尊重与认可。
我们不应只嘲笑范进中举后的疯狂喜悦,更应看到范进能中举背后所蕴含的努力与才华。毕竟如珍珠般的人物终会发光,“黄沙掩埋不了珍珠的光彩”。这也许是范进这个人物带给我们的最大启示。